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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的今天..阿公走了
96年的昨天..阿嬤走了
那麼巧?
沒太多知覺的她竟然知道這個特殊的日子?
還是家人不願她再這麼煎熬?
畢竟她一直是個愛自由愛和朋友說笑談天的人
早在近一年半前2005/12/25
她就不願意給別人麻煩
寧願大家別送她到醫院
但身為兒女看到自己的母親呼吸困難
難道真能坐視不管?
就這樣在醫院待了一年半
每兩三天就得洗腎一次
需要氧氣筒
做了氣切
開了好幾次大小手術
原本還能生氣
後來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
老是望著天花板看
累了就闔上眼睡
有時候若有似無地流著淚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又或者只是老人家的淚腺發達
最後的這幾個禮拜
她的眼珠似乎看不太到人或者東西
耳朵好像也聽不到了
連醫護人員她也不理了
但這禮拜日我去的時候
卻覺得她的眼睛比較清澈
眼珠子有轉向我這
我還跟她打招呼
用很破的台語
看著印佣幫她抽痰拍背翻身運動
她還因為長期躺著腳不舒服想要彎曲
從棉被的外面看得出她在用力讓自己舒服點
那天印佣紅著眼睛
因為她知道有一袋衣服是家人為阿嬤準備的
加上耳朵旁放著唸誦....的機器
但她和我還有醫護人員都還覺得她一切OK
沒什麼大礙
誰知
那是我最後看到她眼睛張開的時候
昨晚我回到她的家時
她不像在醫院一樣張著紅紅的眼睛
她眼睛上蓋著兩塊紗布
也許是佛教的儀式吧
家人們跪在旁邊
哭著,唸誦著....
二伯要我摸摸她
感覺涼涼的
我想...她被送回來時(六點多)
應該就已經沒了呼吸
心裡禱告又像是在對她說：
終於放下這一切重擔，平安地睡覺吧！願主接去你的靈魂
（但我還是不確定將來能不能再見她．．
又或者我又背了一條福音的債．．）
八點半
二伯按著她的脖子
說..沒了脈搏..已經往生了
此時我才意會到
原來她剛剛還有脈搏？
回憶小時候
她老愛帶我去剪頭髮和燙頭髮
她不喜歡長髮
可想而知
我一定脾氣很拗
因為她老是要我剪掉長髮還要燙很捲的髮型
還有
以前有段時間常陪她到台大運動
早上四五點對當時的我很有吸引力
是一天的開始
是天未亮的時刻
是聽得見蟬鳴鳥叫的清晨
和一群婆婆媽媽去拉筋
有時候是騎腳踏車
享受風和露滴
曾經
有很長一段失業期
她幾乎每天打電話叫我回去吃飯
說實在
有種被束縛的感覺
偶爾會推託說有事情
而且她老是要你清空菜餚
讓經濟效益遞減地很嚴重
但她自己總是只吃半碗飯
一點點青菜
然後就說吃飽
開始到廁所拿下假牙刷乾淨
她喜歡自己下廚
嫌印佣煮得不對味
又或者擔心印佣的順序放錯
在旁邊嘀咕
她最得意的．．
應該是那頭白髮有時候會長回一堆黑髮吧
最喜歡鄰居和她在院子的東家長西家短
她很會打毛衣背心
很愛乾靜
很愛冷笑（含蓄地笑）
愛看天天開心和歌仔戲
還有美鳳有約及台語歌唱比賽
她睡覺時打呼地很大聲
尤其是吸氣時
她不太愛打扮
重要場合頂多擦個口紅
她一直是個低調的人
但這次
她是主角
如她所願
歇了她世上一切的勞苦
可以好好地睡一覺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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